几个少年围在玉门卫所门口,态度坚定地求见宗师。眼见得哨兵不肯放行,带头的少年扭头发现了不远处的募兵处,喜道:“那正好!”随后,一行人便一股脑涌了过去。 哨兵着人将这几个少年的情况告知了募兵处,主事的文官见到少年们后,便也试着劝离他们。 带头的少年不服道:“这里的募兵告示上写着‘年过十四,身体健壮者皆可参与’,凭什么把我们赶回去?” 如此决绝要找宗师的人,将士们并非没有见过。宗师历年来带人四处剿匪,免不了留下一些仇恨,若是仇人的子女,自然不可放任他们胡乱折腾。然而,文官仔细一看,却见他们所填写的来处都是附近一个村庄的卫所,颇为诧异——如果信息为真,这些孩子竟是军属?那有事上报便是,又怎会来玉门卫所前闹?故而狐疑道:“是你们的父母叫你们来的?你们的父母在哪里?” 却不想,提起父母时,孩子们的眼睛不约而同望向了卫所,随后挺直腰板道:“问这个做什么,我们可不要靠关系占便宜!”“我们就要凭自己的本事从军,放我们进去!” 靠关系?莫不是......和宗师的什么关系?文官估摸着他们的年纪,又观察他们的长相,没个结论,也没敢多问,姑且放他们入内测试。 那群少年中,有两人还真的通过了初试。见其他人老实地准备离开,文官追了上去。那些少年虽眼中含泪,但挺胸抬头,并不示弱。起先他们不愿谈及宗师,怕人以为他们要借他的名头来行方便,在几块糖糕的安抚下,他们的话匣子终于是打开了。 “如果不是宗师,那年我就死在水井里了。宗师见我湿漉漉的,还脱下外衣给我御寒。我......唉!我练得还不够......明年绝对能成!” “那年盗匪非但杀我爹娘,还把我扔进自家的驮兽棚里,叫我伺候他们。见剿匪的军队来了,他们逃跑前还烧了我家......是宗师把我从火里救出来,带到卫所的。” 文官确认了一番,此处的每个孩子,都是宗师当年救下,并带到附近的卫所里抚养的。当然,本应如此,自己一开始想哪儿去了...... “除了宗师,刘阿娘也待我们很好,秦三腿虽然很凶,但其实也是好人......” “秦三腿?秦硕梁?拄着拐杖的那个?”文官听到了熟悉的名字,略感惊讶。仔细一问才知,在卫所中负责养育这些孤儿的,都是因伤退役的将士,想来是宗师为老战友安排了一条出路。唉,宗师向来如此,倒也不叫人意外。 “宗师已经很多年没来看我们了。但那也是好事,自从那些穿官服的来过一趟,便有人每个月送粮食物资来,宗师再也不用花自己的钱给我们买吃的了。这一回,我们也是听说边疆战事吃紧,想请他允许我们投军。但既然有募兵这条路子,我们更无需麻烦他了。毕竟,他帮过的人太多,怎能苛求他记得每一个人呢?以后能在他麾下保护像我们这样的人,便是我们的愿望。”少年们说罢,转头离去。 新兵营中,那两位通过了募兵考核的少年远远地、热切地望着救命恩人。虽然只在小时候见过几面,却是听着他的故事长大的,他们暗下决心,也要成为这样的人。突然,少年们感觉到他的目光投了过来——宗师先是显得惊讶,而后,似是感到宽慰,远远地朝他们点头致意。 那两位少年呆在了原地—— 他竟是......还记得我们的。